“前一个小时一直在犯困，好不容易坚持到后一个小时，看到头显的价格就完全清醒了。”北京时间6月6日凌晨一点，苹果2023年全球开发者大会（WWDC23）在美国旧金山召开。历经七年研发，多次跳票，苹果首款头显Apple Vision Pro终于问世，售价3499美元。
这场发布会的口号是“码出新宇宙”。在苹果首款头显占领热搜的一夜中，这款被寄予厚望、未来十年能够取代iPhone的产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在网友“天价”的惊呼声中，有不少人被只需用眼睛、手势和语音就能控制的使用场景惊艳，但也有人认为两万五千元的售价是在“割韭菜”，真实的使用体验还难说。
事实上，早在发布会之前，万众期待的苹果头显已迎来行业追捧和热议，分析师曾预测苹果MR（混合现实）一经发布将成为引领消费电子大行情的爆款，改写行业的游戏规则。头显行业发展多年始终不温不火，这次苹果“大出风头”似乎捅破了行业天花板，有业内人士认为至少为行业续命十年。
然而在VR/AR出货量接连下降的这几年，苹果上了牌桌就代表下一个iPhone出现，这样的论断还为时尚早。资本市场也给出了反应，在发布会开启前夕，苹果公司股价一度大涨超2%。但是当新品发布后，股价迅速跳水，尾盘一度跌超1%，最终收跌0.76%。
什么样的头显售价3499美元？
如同爆料的情况，苹果在今天凌晨结束的WWDC上发布了新的硬件品类：混合现实头显Apple Vision Pro。这款产品涵盖了虚拟现实（VR）和增强现实（AR），能够让消费者沉浸于高清的虚拟世界。
按照库克的说法，这是一个“全新的增强现实平台”，是一台“空间计算设备”，能将数字化内容融入真实世界，实现增强世界。
“戴上之后摆脱显示器的控制，将周围的空间变成无边的画布，能够把APP随便放在各处使用，随意调节尺寸和大小，能拍摄照片和视频，在巨幕上看电影等，沉浸式地打游戏、与人交流。” Vision Pro不再依赖任何硬件比如遥控器或者键盘，基于眼睛、双手和语音控制。
这款产品，从外观上来看，像一副滑雪镜，整个产品正面是以三维方式构造的层压玻璃，表面进行了光学抛光，是Eyesight技术的重要载体，与轻质铝合金外框无缝连接，以此来包容面部作为主体架构。在这个产品中内含传感器、摄像头、显示屏等组件，甚至可以看作一台计算机。
在硬件配置上，Vision Pro配备了索尼的Micro OLED屏幕，这两块屏幕总像素为2300万像素，等于每只眼睛分到的像素比4K电视还多。此次产品最为核心的能力来自Vision Pro搭载的两颗芯片，一款是标准的M2芯片，另一款则是用于消除延迟的R1处理器。这款R1芯片同时处理来自12个摄像头、1个传感器和12个麦克风的输入。同时，Vision Pro还搭载了苹果首款3D相机。
在软件上，如同iOS、MacOS等，这款产品搭载visionOS系统，使用完全3D的界面，单独设立了一个全新App Store，目前打通了iPhone或iPad App。这意味着，网页浏览、办公场景以及娱乐游戏等都能够实现“空中作业”。有业内人士形容，这样的使用体验，好像把iPad戴到了头上，挂在了眼前。
和其他VR/AR产品一样，隐私和数据是大家关心的重要一环。为了保证安全性，这款产品通过分析用户虹膜，使用Optic ID安全身份验证系统，用以解锁。
虽然这个配置惊艳了不少网友，但这款产品的价格也十分感人。不少网友感慨这还是个小众产品，甚至开始玩梗：“苹果说Vision Pro是人类的未来，但我感觉我的未来没那么贵”。这款产品的售价为3499美元，比爆料的3000美元还要贵上500美元，超出了市场的预期。不久前，Meta发布的竞品Quest 3，起售价仅为499.99美元，即便是最为高端的Quest Pro，首发价格只有 1499.99美元。
“元器件非常昂贵，价格是一大劣势。”中国通信标准化协会互动媒体标准推进委员会副主席包冉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从技术上来看，苹果依然保持了“要想做好的硬件，就必须自己做软件，反之亦然”的理念，从双芯片架构到多个镜头的配置，以及主显示屏Micro OLED的采用，这是一套完全独立的系统，不是业界普遍使用的高通方案，或者更低端的联发科方案，还有谷歌以及Meta的攒机式方案。
不过，这款产品也被网友称为“PPT产品”，因为苹果此前从未发布过预售周期长达半年的新品。目前这款头显预计发售时间在2024年初，前往美国发布会现场体验的人们也只是在外围围观，并不能佩戴体验，因此很多人在怀疑其真实体验，眼睛、双手和语音控制的延迟性，以及560克的重量和只有两个小时的续航等都成为被吐槽的地方。
短期难以带动行业出货量
“它就是我想象中的那个东西。”包冉看完苹果发布会后，认为苹果发布的这款产品与目前市面上其他产品差别比较大，能够差出两到三个代际。在他看来，苹果这款产品优势较为明显，比如融合了虚拟与现实增强的双场景，硬件和软件较为优良，实现了眼球追踪、手势感知等交互方式。
赛迪智库信息化与软件产业研究所高级咨询师钟新龙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虚拟现实搞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太大的水花，很多从业人士热情燃烧殆尽。苹果作为头部企业，并且是封闭生态市场的一个标杆，大家对苹果有一个很高的期待。如果苹果的升级明显，将会给整个MR行业带来有力的强心剂，而这背后是苹果做出来软硬件协同的生态。总的来说，苹果的新品表现给了大家一个创新的指引。
天风证券认为，苹果MR不只是头戴装置，更是整个iOS生态的多模态AI革命。苹果曾带给消费者三次革命性体验：个人计算机、图形界面、智能手机。在现在这个时间节点，MR设备将提供完整的3D内容获取和传输途径，而多模态AI革命其本质是信息获取和传输的革命，苹果MR将有望成为iOS生态多模态AI革命的起点。
此外，有券商分析师认为，苹果MR一经发布将成为引领消费电子大行情的爆款，将改写行业的游戏规则，并将直接带动硬件产业链订单需求提升。还有分析师称，像iPhone、iPad以及Apple Watch一样，这款产品将帮助苹果掌控高端MR头显市场。
电子创新网CEO张国斌指出，这些分析有可能过于乐观，目前来看苹果这款产品的成本很高，价格过贵。最关键的问题在于，目前VR设备无论怎么设计，都可能会出现或多或少的头晕等不适体验。“在眼睛面前佩戴如此大的一个屏幕，无异于把电视机装在眼睛前，”网友也发出吐槽。
事实上，IDC《中国 AR/VR 头显市场季度追踪报告》显示，2023年第一季度，中国AR/VR 市场出货17.3万台，同比下滑37.6%。其中AR市场出货2.2万台，同比增长35.7%，VR市场出货15万台，同比下滑42.2%。一季度出货整体下滑主要受到头部厂商降本增效策略、非刚需消费电子产品需求端持续乏力、无新品上市刺激等因素影响。
IDC中国高级分析师赵思泉认为，当前全球及中国VR/AR市场出货均出现下滑，厂商的新品上市、营销动作、新内容上线节奏等有所放缓，新的显示和交互技术组件良率及量产时间仍不确定。虽说本次Apple MR发布对于整个VR/AR行业来说，从产品硬件特点、内容生态升级方向、产业链新技术发展等方面具有指导意义。但是苹果的产品定价较高，主要针对高端市场，难以凭借一款产品带动国内整体市场出货。
业内也有消息传出，苹果内部将MR头显的出货量从300万台下调至25万台。
下个十年取代iPhone？
2007年，乔布斯在演讲台上手拿iPhone，问道：“你们看懂了吗？一台音乐播放器，一部手机，和一部互联网通讯设备。”自iPhone诞生以来，销量已经超过20亿部，每年支撑起苹果过半营收。
长久以来，苹果都在找寻超越iPhone和iPad的新产品。这款研发长达七年之久的MR头显，被外界寄予厚望，同时也曾被认为可能是“最大的失败之一”。
在这次发布会上，库克试图令公众相信，这就是下一个iPhone。他提到：“如同Mac将我们带入个人计算时代，iPhone将我们带入移动计算时代，Apple Vision Pro将带我们进入空间计算时代。”
钟新龙认为，指望头几代的MR头显设备，快速替代手机这种具备社会属性的设备，是非常不现实的。Apple Vision Pro从硬件和软件层面，解决了很多行业难题，但对于普通用户，还做不到iPhone当年定义智慧手机的地位。当年iPhone所处的智慧机初始时代，沒有其他竞争者可以匹敌iPhone的创新，所以消费者不得不，也必须忍耐iPhone的一些小问题，逐渐让iPhone有了成长空间，后来成为智能手机时代的标杆产品。
他进一步提到，Apple Vision Pro其实在场景方面，并没有那么多的不可替代性，一旦消费者遇到一些麻烦问题，普通用户还是会切换回类似于电脑和手机这样的传统设备，是很难做到完全替代的，仅两小时续航也是一个很大的瓶颈。短期三五年内，碍于技术瓶颈和用户认知度，这种主机端用户群能够接受是比较合理的。
此外，“售价两万可能也只针对专业用户了。”钟新龙认为，如果苹果持续利用封闭生态优势，提质升级，未来也有可能成为消费级杀手锏，关键在于能否满足消费者的实际需求。
上海财经大学电商研究所执行所长崔丽丽观察到，对于想要尝试新产品的人群来讲，价格应该不是主要考量的因素，一批新锐消费者首吃螃蟹后，接下来基于这款产品的内容也会不断增加、逐渐形成生态、相互促进而言，价格会下降。这种下降一方面可能来自量产的成本规模，另一方面也可能来自内容生态的丰富、另辟收入模式。
“从产品来看，有一些亮点以及革命性的思考，目前来说偏向概念产品。但是整个VR/AR的发展仍然还有很多不确定性。苹果这款产品在实际使用中的局限性，我相信也是非常明显的。对于特定的患病人群，苹果公司也会提醒他们不要使用，尤其会在生理上造成一些不适。对于苹果来说，面临的供应链问题和开发生态问题，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艾媒咨询CEO张毅如此说道。
根据相关媒体报道，苹果头显上曲面前置玻璃比iPhone上的平面玻璃更易碎，需要工程师反复调整。此外，主板也做成了弧形。在生产早期阶段，据传苹果MR的良率仅有1/5。因为制造难度太高，头显原本的代工厂和硕在参与项目四年后宣告放弃，去年才由立讯精密接过了生产任务。实际上，受限于索尼的Micro OLED产能，所以在中国大陆无法实现年底前发售。
“空间计算，更像是一个口号。”张国斌认为，苹果MR的使用场景，比如虚拟键盘、眼神移动等，真正体验下来消费者能否接受，还有待时间检验，像其他产品一样搁置起来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
作者：孟倩
